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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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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顧家主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看著谷禎, 好似想要將他生吞活剝。倘若眼神能夠殺人,谷禎此刻恐怕已經被顧家主萬箭穿心。

但現實是眼神並不能殺人,被一劍穿身的也不是谷禎而是顧家主自己。

“想跟顧家一刀兩斷?你想得太美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於顧家, 沒有顧家會有你的今天?顧真,你以為自己天賦異稟,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但倘若沒有顧家, 你永遠都只會是那個被父母賣了換錢的奴隸,你根本不可能有今天。沒有顧家, 你什麽都不是。你永遠都應該被我踩在腳底, 如此才能償還你欠我的一切!”

谷禎面上一派冷靜,連眼神都沒有絲毫顫動,這讓終於勉強止住血的顧家主突然感到一陣不安與憤怒。

“欠你的人不是我, 而是那對夫妻。你早已將他二人殺死,我也並未帶走顧家的一絲一毫。至於顧家的養育之恩,我與老家主約定無償為顧家煉器十件作為償還,這一切你應當知曉。”

顧家主當然知道,倘若不是老家主告訴過他此事或許他還會對谷禎背地裏做出更加過分的事情,也因為這一約定在老家主還在世的時候他也只敢暗算谷禎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他做什麽。倘若谷禎死了, 那些法器自然也不作數, 死了一個谷禎事小, 少了幾件九品煉器師煉制的法器才是大事。

顧家主從前那般針對谷禎的原因除了他們二人的身世以外, 還有谷禎煉器上舉世矚目的天賦, 這是他回到顧家後如何努力也取代不了的,甚至此事還差點讓老家主心軟留下谷禎, 這讓顧家主對谷禎的仇怨越來越深重。

“難怪當初顧家突然拿出那麽多高階法器,甚至突然擠進了八大世家, 原來是這個緣由。”滄寒突然恍然大悟地插嘴。

他臉上若隱若現的了然狠狠地刺痛了顧家主,緊接著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不過我記得當初顧家那群弟子拿出來的除了高階法器,還有許多品質上乘的中階法器,莫非……”

“那些也是我所煉制,因著用了顧家的材料所以不能帶走。”谷禎頷首承認了。

“那這麽一來,顧家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可不止那十件法器了。”滄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站在一旁沒什麽存在感的濮渝隱晦地瞄了滄寒一眼,又看了看明顯被激怒的顧家主。

嘖嘖嘖,果然憤怒會讓人喪失理智。

滄寒還在繼續輸出:“你們顧家一向以神秘示人,自多年前露面驚訝眾人後就再也不曾參加過任何比試,大家還以為顧家是神秘的隱士家族,沒想到這才是你們不露面的原因。原來不是不喜露面,而是不敢啊。”

“你放屁!”顧家主氣得口不擇言,“不敢?哼,笑話!如今的九重天不過一群烏合之眾,那些無用的爭鬥對顧家來說毫無意義,你們這群被蒙在鼓裏的蠢貨!”

滄寒狀似無意地說:“蠢貨最喜歡說別人蠢貨,尤其是那些自作聰明的蠢蛋,被拆穿後還喜歡給自己找借口。”

顧家主冷哼一聲:“滄寒尊上,你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方天地的主人,可不是你滄寒。”

顧家主冷冷地盯著滄寒,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怨毒和嘲諷,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並非強撐著嘴硬,而是真切地在蔑視滄寒。

“哦?這麽說,你的主子就能掌控這九重天?”滄寒嘴角勾起一抹笑。

顧家主卻突然清醒了過來,“你想套我話?”他很快又放下戒備,不屑一笑:“你死了這條心,殺了我都不可能透露分毫。”

寒光閃過,顧家主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後脖子上傳來冰冷鋒利的觸感,瀕死的威脅傳到顧家主的大腦,他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麽。

“你……你這個瘋子!”他居然真的想殺他!方才那一瞬間的殺氣無法作假,顧家主肯定滄寒絕對下得下去手殺了他。

而滄寒雖然此刻十分沒有禮貌地將手裏的劍貼在別人脖子上,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難得地有禮貌:“哦?我見你說得那般決絕,還以為你真的不害怕我殺你,原來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語氣溫和,內容十分有攻擊性。

顧家主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滄寒是個瘋子,他敢說就肯定敢做,他真的會殺了他。

顧家主突然望向一旁站著對這一幕無動於衷的谷禎,雙眼通紅地吼他:“還不快救我?忘了顧家對你的恩情了嗎?我爹當初就應該把你趕盡殺絕,你就應該在我回來的時候就以死謝罪,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了!”

命懸一刻之際也不知道背後是什麽情緒在推動他,顧家主突然開始對谷禎破口大罵,似乎這樣就能看到對方如同之前一般沈默地低頭任他驅使。

谷禎如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般沈默地看著他,顧家主仿佛看到了希望,一切似乎即將要按照他所預期的那般發展。

“顧真,你……”

嘴角的笑容還未完全展開,就被身體上的劇痛打斷。

顧家主不可置信地看著持劍刺向自己的谷禎,從未想過自己求救之人居然才是給他致命一擊的人。

他死死地盯著神情冷漠的谷禎,谷禎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仿佛他刺進的是一個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多年前的一幕突然在顧家主腦海裏出現,那時他剛剛被接回顧家,面對那個搶走了自己一切,頂替了自己的身份,曾經在自己眼中遙不可及,如今卻帶著一絲討好地拿著一件法器說是禮物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猶豫地將那件對方煉制出來的最好的法器狠狠踩在地上,懷著最大的惡意笑著對他說:

“垃圾就應該永遠被人踩在腳底。”

而今這一幕似乎與當初有幾分相似,可角色互換後谷禎臉上卻看不見絲毫報仇雪恨的痛快,顧家主突然覺得自己恨了對方這麽多年似乎成了一個笑話。顧真當時的窘迫依舊是他這麽多年來心中的慰藉,可此刻他憑什麽心如止水——憑什麽還是瞧不起他?明明只是一個跟顧家毫無血脈關系的下等人。

顧家主充滿血絲的眼睛盯著谷禎和滄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你跟……那賤人……等祂……都逃不掉……你們都……哈……”

谷禎看著沒了氣息的顧家主皺了皺眉。

“他說的那人是……”

“是阿昭。”

滄寒看得很明白,顧家主臨死前的怨恨不僅僅是對谷禎,還有對自己。這種情緒滄寒早已習以為常,根本沒將顧家主放在心上,他比較在意的是他最後那句話。

“祂是誰?”

谷禎沈吟片刻,“說起來我一直有個疑惑,顧家主個性十分張揚,老家主生前也不是個低調的性子,但顧家到了他手裏後卻開始杜門屏跡,甚至限制弟子與外界來往,這的確不是顧家往常的風格。這麽看來,定然是他背後有人在指點。”

顧家主已死,從他口中自然是得不到什麽消息了,但這偌大的顧家卻並未隨著顧家主一同消失。左右人已經沒了,席昭那邊滄寒也已經確認過安全,二人就搜查顧家一事達成了共識。

顧家此刻已經是空蕩蕩,無人跳出來阻攔他們,也沒有人替他們已死的顧家主覆仇,整個顧家仿佛瞬間被洗劫一空,連人帶物地消失了,也不知是剩餘的顧家眾人已經察覺到什麽直接拋棄他們家主逃跑還是其他原因,那個被顧五長老砸出來的坑倒是還在,不過人已經不在原地。

“跑得倒是挺快。”滄寒說了一句。谷禎雖然沒有開口,但也沒說什麽反駁的話。

“尊上,此處似乎有密室。”濮渝站立的地方是顧家一處荒涼的小院,這裏似乎許久沒有人住過,與顧家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滄寒看向谷禎,果然見他輕嘆一聲,“此處是我之前在顧家的居所,沒想到他們還留著,還放在了此處。”

想也知道定然不是因為老家主有多麽念舊情想著把居所給谷禎留著等他回來。

幾人進去後,果不其然看到裏面的東西被人毀壞得差不多了,一個煉器爐孤零零地放在門口,谷禎上前想要觸碰,煉器爐卻在他碰到的一瞬間四分五裂。

果然,這是顧家主能做出來的事情。在他的預想中,某一天谷禎回到顧家卻看到殘破的院子,本以為唯一被剩下的煉器爐也因為自己的觸碰而毀壞,顧家主或許無數次幻想過這幅場景。只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看見這一幕,而谷禎也並沒有如他所想地露出任何悲傷的情緒。

谷禎宛如無事人一般將那堆碎片拂到一邊,地下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印記。朝那印記註入靈力後,房門內陡然出現一條向下的道路。

幾人進入密室,裏面血腥味濃重,被光照亮後能看見角落裏蜷縮著一個黑黢黢的身影,在他身上察覺不到任何氣息,此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谷禎將那人翻過來,在看見他面容的瞬間皺緊眉頭。

“是你?”

滄寒對這人的臉不熟悉,看見谷禎的反應只以為是他們顧家的人,隨口問道:“你認識?”

谷禎臉上滿是凝重,“此人是我在凡間的師兄,同時也是席昭那丫頭的師父。”

滄寒臉上的漫不經心逐漸消失,上前用近乎冷漠的眼神打量這具幾乎被吸幹所有靈力的軀體,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這具身體裏沒有元神消散的痕跡。”此人幹枯的臉上依稀得以見得驚恐的神色,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想過他死了都要被人抽去元神。

“據我所知,他的身世與九重天沒有任何關系,但他之前想盡無數辦法就是為了前往九重天,定然有人給他透露了什麽。如今他死在顧家,此事定然與顧家有關,說不定也是那幕後之人的計謀。”

在谷禎提到“幕後之人”時滄寒眼皮跳了跳,在谷禎正在跟濮渝詢問顧家此前與哪些世家交好的時候突然開口:“何必那麽麻煩,將那幾個世家宗門都叫出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

濮渝看著滄寒臉上的表情心想,您說的最好是真的問一問。

用嘴問的那種。

-

此時世家宗門們還不知道一尊煞神正在來找他們麻煩的路上,一群家主宗主正你一句我一句攻擊對方。

“貴宗真是教出來的好弟子,不把心思用在正途偏偏學會暗算他人,當真一脈相承。”

“哼,一派胡言!難道所有弟子都同貴宗弟子那般蠢笨嗎?只知道蠻力不動腦筋,不愧是你們教出來的弟子。”

“都先別吵了!”熙熙攘攘之間,一聲怒喝讓所有人短暫地安靜了下來。而在他們看見開口的人是誰後卻又不約而同露出嘲諷的表情。

說話的人見此有些畏懼,但依舊顫抖著聲音說:“你們……不覺得不對勁嗎?你們的弟子在裏面互相殘殺,手段殘忍的不在少數,他們……他們這樣的話與魔修有何異?”他的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這個秘境有問題,不能再讓弟子們繼續待下去了,我們應該……”

“一派胡言!”方才參與爭吵的一修士喝止住了他,“你以為這是哪?九重天與你們修真界可不一樣,你來此這麽多年還是改不了你那一身的窮酸氣。還魔修,那種骯臟的東西怎麽可能出現在九重天?若是再胡言論語,休要怪我等不客氣!”

眾人朝他投以輕蔑態度皆是因為他並非九重天本土的修士,而是多年前修真界飛升上來的修士。也正是因此,即便他自認修煉天賦並不差,也只有一個末流的宗門肯收留他為客卿長老。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在眾人眼裏他都沒有說話的資格,更別提他此刻還胡說八道,甚至說出秘境有問題這種沒腦子的話。

宗主著急地對他使眼色,他心中苦澀,知曉自己的行為必然給宗主帶來了麻煩,但他在飛升之前在修真界殺過不少魔修,他無比堅信自己方才看見的一切,那些弟子絕對不正常,思及此他硬著頭皮,“我沒有胡說,這秘境的確……”

見他還欲胡說八道,他的宗主本想上前直接把他帶走,卻見眾目睽睽之下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叫,隨後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雖尚存一絲氣息但卻臉色蒼白。宗主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這人雖然倔了些,但人不壞。

其他修士起初只以為是他們之中某個看不過眼的人出手教訓了他一把,但很快就發現不是。那股靈氣漸漸彌散開來,源頭正是此刻懸在半空中給他們轉播秘境情況的法器。

難道說,是秘境動的手?不、不對,秘境怎會有自己的意識,但秘境卻是有主之物……

眾人緘默不言,沒等有人把那個猜測說出口,此刻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秘境之中卻發生了意外。

方才一直居高臨下看戲的華家主突然情緒激動,怒喝一聲:

“孽女爾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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